2015年1月18日 星期日

2015/1/18 「林中斌:習近平──六十年來政治資本最雄厚的中共領導人」

林中斌:習近平──六十年來政治資本最雄厚的中共領導人

摘錄自:天下雜誌每日報電子報                        2015/1/2
2014/01/06
作者: 林中斌


天下雜誌每日報電子報 - 20150118


習近平才上台一年,去年11月中共三中全會已公佈雄心勃勃的六十項改革方案。

這一年,習近平推出的新政之多、動作之大,是歷任中共領導人頭一年所未見。

從習八條、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黨內民主生活會、反貪打老虎、打壓異議份子、加強管制網路言論、宣布東海防空識別區、遼寧號巡弋南海,到三中全會六十項改革方案,令人眼花撩亂。

習近平的矛與盾

不少人說,習近平是「政左經右」。但那不是重點。

真正的主軸是,習近平端出改革的「矛」與「盾」,以「全面提升中共的治理能力」。背後的動力是「維持共產黨繼續執政的地位」。

抓異議份子、管制網路言論、民主生活會、群眾路線,還有東海防空識別區的宣布、遼寧號到南海,都是習的「盾牌」,用對內維穩、對外強硬,來防止左派、既得利益受到挑戰而心存不滿的人的反撲,堵他們的嘴,讓他們無話可說。

三中全會的六十項改革和反貪,就是習的「矛」,這兩者缺一不可,互相配套。

六十項改革的目標,就是提升中共的治理能力。

以新成立「國家安全委員會」為例,主要目的,是為了加強黨政機關之間對外政策的協調性。過去中國對外關係一直有個毛病:外交部、解放軍、國台辦缺乏協調。

之前當曾慶紅負責外交工作的時代,沒有這個問題。200207年胡錦濤第一任期,曾慶紅擔任中國國家副主席。他處理對外關係,成績亮麗,因為他是中共中央書記處第一把交椅,在軍中和黨內有地位,跟江澤民的關係特殊,很多事在他那裡可以整合。加上曾慶紅非常支持胡錦濤,胡也很看重他。

那段時間,中共對台工作很有技巧,香港問題處理的不錯,對日關係也改善,促成胡錦濤在085月訪問日本。中美關係愈來愈好,雙方對口機構增加很多、兩國官員見面常態化、機制化,從最高領導人高峰會,到工作層級的會面諮商愈來愈多。

這些都是曾慶紅的功勞。所以當時沒必要成立國安會,因為曾一個人就可以管。08年曾慶紅退休後,自09年起中國和鄰國的摩擦就愈來愈多,國際形象下滑,也遭圍堵。這次東海防空識別區的宣布,就是外交部和解放軍不協調,沒有事先和韓國、澳洲、美國充分打招呼以孤立日本,搞的中共面子不太好看,國際形象受損。(北京只給美國半小時通知)

習近平應該看的非常清楚,此類狀況一定要改變,所以從制度上改革下手,成立了國安會。

習近平的另一個重點,是大動作打擊貪腐。

20117月,胡錦濤在中共建黨九十周年大會的講話中提到,「堅决懲治和有效預防腐敗,關係人心向背和黨的生死存亡」。1211月在中共十八大政治報告中再提,「這個問題(反貪)解决不好,就會對黨造成致命傷害,甚至亡黨亡國」。

習近平現在最重要的任務之一,就是要打貪。若現在不做,造成民怨四起、社會動盪,黨的位子就會不保。所以,打貪對中共來說,不是一個崇高的理想,而是現實的利益,為了自己,也為了自己的子孫。

這是現在習近平大動作往前衝,限制前中央軍委副主席徐才厚行動,調查前政治局常委周永康等高官,能得到中共領導層支持的原因。

最關鍵的是,習近平可以大動作推動六十項改革、打貪,都源於他擁有歷屆共產黨領導人中,最雄厚的政治資本。

之前我曾提出,習近平有七項超越前任中共領導人的條件,包括黨內地位、與軍方的關係、對台灣了解、國際事務經驗、從好學獲得的鮮明言詞表達能力、和佛教的淵源,以及亮麗的第一夫人。

去年底,第八項超越,從胡錦濤裸退後浮現:他有前任領導人的全力支持,以及黨總書記和總理間密切合作,這是中共歷任領導人前所未有的。

最早的毛澤東和前任王明有激烈的鬥爭,毛的繼任者劉少奇、林彪,都被毛澤東自己鬥,連鄧小平也被毛澤東鬥過、下放過。鄧小平不喜歡自己的繼任者江澤民,因為江是陳雲的人,不是自己心甘情願選的,尤其在1992年南巡前,鄧對江一直不推動改革開放,非常不滿。江澤民也一直不是很欣賞、信任胡錦濤,因為胡是鄧小平隔代欽點的接班人。

但這次胡錦濤裸退,使其他元老如江澤民等沒臉繼續干政。有胡的庇祐、加持,習揮灑空間遼闊。

有兩個原因,讓胡和習緊密合作,一個是必要性,一個是兩人有共同的精神導師。

必要性是因為兩人必須合作對付薄熙來,才能保住位子。兩人共同的精神導師是胡耀邦,胡耀邦是提拔胡錦濤的恩人,他也是習近平的父親習仲勛最力挺的長官,還因此而丟官。1987年胡耀邦被左派批鬥時,當時薄熙來的父親薄一波也落井下石,只有習仲勛仗義執言,因此得罪鄧小平而下台,老死深圳。

由於胡和習緊密合作,所以胡的分身、子弟兵李克強,也衷心輔助習近平,出現過去所沒有的,總書記和總理同心協力的關係。

過去胡錦濤和溫家寶,關係並不緊密,傳言胡對溫有意見。也許他們唱黑臉、白臉,卻暗中合作。

前一任江澤民和朱鎔基有矛盾。19994月,朱鎔基在美國進行「入世」(加入世貿組織)談判後回中國,由於朱的讓步沒有得到美國的回應,讓他備受保守元老批評。隔月美國軍機轟炸中國駐南斯拉夫大使館,全國都怪他讓美國以為中國好欺負。那段時間,江朱兩人不講話。

更早,胡耀邦和趙紫陽之間也有間隙。胡下台後,趙接黨總書記,胡的人對趙不滿。毛澤東和周恩來(周原是毛上司)一直不放心對方。

現在,習近平和李克強就不同。20121月號香港《前哨雜誌》一篇關於新太子黨的報導透露,早在1110月前,習李就已私下見面,這表示胡錦濤和習近平之間當時已有管道直通。後來爆發薄熙來事件,胡、李和習之間就更緊密合作,除掉薄熙來。

所以,習李上台後,可沒浪費時間。反貪、經濟改革、改善和鄰國關係,馬上開始,因為兩人早已共商大計。

舉個例子,李克強133月上任第一天,立刻打電話給德國總理梅克爾和印度總理辛格。5月第一次出訪就去印度,馬上簽定合作計畫,也決定恢復中斷五年的兩國聯合軍事演習,這是很大的突破。後來印度國防部長、總理陸續訪問中國。這都是事先規劃好的,可見習李兩人合作之一班。最近習似乎更介入經濟政策,應是李權威不夠,政策推動受挫所致。

可以說,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整個六十四年歷史裡,習近平的政治資本是前所未有的。

不少人說,成立國安會和深化改革領導小組,是習近平要集大權於一身。但習掌握黨及軍的程度已超越江、胡,只為集權無此必要。成立這兩個組織,應是加強對內治理和對外協調而設。

在這八個政治資本下面,很多危險、重大的挑戰,但習近平會比前任中共領導人更有可能克服。

(本文由前國防部副部長林中斌口述,記者辜樹仁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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