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民國在大陸的真相1912-1937(上)
一個人和一張報紙
摘錄自:大都會文化‧時事歷史報 電子報
- 中華民國在大陸的真相1912-1937(上)2014/7/30
★★一個人和一張報紙★★
史量才買下《申報》,從此,他的生命與這張報紙合而為一。
◆良知的捍衛者◆
1926年4月26日,《京報》社長邵飄萍在北京前門大街南端的天橋刑場遭北洋軍閥殺戮,年僅40歲;同年8月6日,《社會日報》社長林白水又被軍閥槍殺在天橋刑場,年僅52歲。
這就是當時中國社會的生存環境。面對黑暗,各人態度不一。本來,他們都可以躲過被槍殺的噩運,只要筆下留情,隨遇而安一些,無論是報社還是個人,都會活的很好。然而,他們偏偏要做捍衛正義與堅守良知的報人,偏偏不畏死。一個倒下去,前仆後繼,又有第二個、第三個勇敢地站出來。行屍走肉地苟活,不屬於他們。
史量才,20世紀著名的報業鉅子,一位具有民主思想的知識份子。1904年起在上海《時報》當編輯,後任主編。1912年,是史量才人生中的一個重大轉捩點,他不失時機地以12萬元買下了老牌的《申報》,並找到名重天下的張謇等人入股。從此,他的事業、他的生命與這張報紙合而為一。
在他主持報紙的21年間,《申報》發展迅速,不僅成為當時全國實力雄厚的民辦報紙,而且在國內輿論界具有舉足輕重的影響。
把辦報視為記載歷史,堅持對歷史高度負責的態度,史量才的辦報史觀,是《申報》長盛不衰的生存之道。他認為報紙不僅是記載事實,而且要加以分析評論,要有鮮明的觀點,對和錯,好與壞,讓讀者一目了然。史量才姓史,加之主張「以史自役」,章太炎將他的這種辦報方針稱為「史家辦報」,可謂恰如其分。
本著這種方針,舉凡每天發生的國內外重大事件,都白紙黑字地記錄在《申報》上,走進讀者中。
起初,史量才關注更多的還是報紙本身,但動盪的時局使他最終從幕後走到前臺,不僅是《申報》館的前臺,而且是社會的前臺。在那個關乎民族生死存亡的非常時期,受到時代的感召,史量才的行事風格大變,《申報》亦如他的主人一樣共進退。他強調「無黨無偏、言論自由、為民喉舌」,堅持「人有人格,報有報格,國有國格」的方針。時代向前邁進一小步,《申報》向前邁進一大步。
◆百萬讀者在手何所懼◆
進入30年代,史量才的左膀右臂、做了多年主筆的陳景韓和經理張竹平雙雙離去。無奈之下,他於1931年1月在館內成立總管理處,聘請進步人士黃炎培做設計部主任,又聘請教育家陶行知為顧問。
民主和進步人士的參與,給《申報》帶來活力。要求抗日和民主,反對國民政府當局的不抵抗政策,支持民族救亡運動,這就是《申報》的立場。
史量才主持《申報》時期,《申報》不畏艱險,追隨時代潮流,全面、詳盡、真實地記錄國內外大事,而且旗幟鮮明地加以「評論之、剖析之」,為國家的前途,民族的命運大聲疾呼、慷慨陳詞。正是這種憂國憂民的精神、秉筆直書的行動,招致當局的極度仇視,當局曾多次制裁《申報》。
1932年是史量才買下《申報》20年的日子,亦是《申報》的黃金時代,發行量超過驚人的15萬份,為當時報業界的龍頭老大。官方辦的《中央日報》僅發行3萬份左右。史量才的事業達到頂峰。
史量才沒有沾沾自喜,國之殘破的危局,令他心頭十分沉重。強烈的愛國心,驅使史量才為正義怒吼。《申報》的內容,更加鋒芒畢露,最突出的變化,莫過於《自由談》的改革。
《自由談》原是「鴛鴦蝴蝶派」的陣地之一,雖時有暴露社會陰暗面,但總體仍較保守。革新自史量才開始,《自由談》的面貌為之一新。左翼新文化運動走入低潮的1932年,即如魯迅,在這一年僅發表18篇文章,而1933年則高達190篇,其中大部分是由《自由談》刊載的。
郁達夫、葉聖陶、陳望道等一大批作家,都是《自由談》的常客。左翼作家的活力得到了釋放和發揮,左翼新文化運動再次被啟動。
《自由談》的自由,讓當局大為不滿;史量才對當局的態度,更讓他們惱怒和不容。
秉公直言,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蔣介石對《申報》不聽話大為不滿,他把史量才召到南京談話。蔣沉下臉來說:「不要把我惹火,我手下有100萬兵。」不為權力恫嚇,要為尊嚴而戰,史量才反唇相譏:「對不起,我手下也有100萬讀者。」這被認為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最終激怒了老蔣,也為他後來遭到槍殺埋下了伏筆。
1934年11月13日下午3時,當史量才乘坐的轎車由杭返滬,行進在滬杭公路翁家埠段時,遭到軍統特務的槍擊。
史量才以身殉國後,長眠於吉慶山,與美麗的西湖永世相伴。他的墓碑上,是章太炎題寫的墓誌銘,讚譽他像春秋史官子魚和歷代正直的史家那樣,出於對國家和歷史的責任感,忠於事實,秉筆直書。
作為中國新聞史上創辦歷史最長、影響最大的一份報紙,《申報》在出版77年之際,於1949年5月27日終刊。它25600號的發行記錄,是一段抹不去的歷史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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