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6/8 「刮鬍子」

幸福講義

刮鬍子

摘錄自：講義雜誌電子報                      2015/4/27

文/劉鯤

在我的記憶裏，有一幕是爸爸在刮鬍子，他沒有看鏡子，只是瞇著眼，專注的一邊摸著臉，一邊刮鬍子，刮完再摸摸，滿意的對自己笑笑，才放下刮鬍刀。那時我是個青澀的少年，臉上才有幾根鬚，對刮鬍子這檔子事，有種迫不及待的好奇，所以我才在旁邊觀察，想從爸爸那自我陶醉的動作中，學到一些神祕的經驗。

結果，初試身手，幻夢就破滅了。我在臉上摸來摸去，摸不出什麼名堂。我認為那些動作根本是多餘的。我可以輕鬆的用一隻手刮鬍子，方便又快捷，根本不需要另一隻手來幫忙。爸爸刮鬍子的方式，很快被我拋在腦後，他刮鬍子時那種滿足的神情，也成了個謎，埋在我的心底。

光陰荏苒，曾幾何時，我已不再年輕，刮鬍子也慢慢變成麻煩事，老刮不乾淨。我以為是人老了，鬍子變硬了，不好刮。我埋怨著刮鬍刀不夠利，也學專業理髮師，用熱毛巾去敷一陣再刮，效果差強人意。幾度思量後，我才突然驚覺，自己的臉皮已不再那麼光滑緊實，隨著歲月的滄桑，不知不覺中垮了下來，所以有些鬍子就躲在那凹凸不平的皮膚裏，刮不到。

我試著用一隻手把下巴的臉皮往上拉緊，一面順著那平面刮，果然有效，臉上其他部位也如法泡製，如此反反覆覆，刮著刮著，一種輕鬆的感覺油然而生，不覺之間，我就笑了起來。困惑多時的事，終於解決了。我不禁恍然大悟，這不就是爸爸當年所做的事？

我曾經問過我自己，爸爸刮鬍子的神情，對我來說，算不算是一種身教？我不能確定，但是，每當我想起那情景，卻是那麼的溫馨、親切，父子之間，對生活依稀有種共同的體認，那滋味在傳承，在我心中纏繞、蕩漾，溫暖著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