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9/15「於無聲處聽驚雷/民國第一案」

中華民國在大陸的真相1912-1937（上）   

於無聲處聽驚雷/民國第一案

摘錄自：大都會文化‧時事歷史報 電子報 - 中華民國在大陸的真相1912-1937（上）2013/9/4

★於無聲處聽驚雷

中共「一大」開會的歷史瞬間，如今已定格在陳列館裡。

◆◆「南陳北李」相約建黨◆◆

上海興業路76，綠蔭掩映下的中共「一大」會址。1921年7月，正是在這個僻靜的地方，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秘密召開。

馬克思主義在中國廣泛傳播的過程，也是中國共產黨從醞釀、準備到正式建立的過程。最早的醞釀者，是被稱作「南陳北李」的李大釗和陳獨秀。他們在傳播馬克思主義、並與中國工人運動相結合的過程中，逐步認識到要用馬克思主義改造中國，走十月革命的道路，就必須像俄國一樣，建立一個無產階級政黨，擔負起組織和領導中國革命的重任。

1920 年初，陳獨秀從北京移居上海後，他與李大釗分別在南、北方進行籌建中共的準備工作。這年3月，李大釗等在北京大學秘密建立了馬克思學說研究會；5月，陳獨秀在上海遙相呼應，建立了馬克思主義研究會。這是「南陳北李，相約建黨」的開篇一頁。

中國建立共產黨的準備工作，得到了共產國際的支援和幫助。經過數月的醞釀準備，是年6月的上海，中國第一個共產主義小組橫空出世，革命的星星之火終於點燃。10月，李大釗同聲相應，北京的共產主義小組亦宣告成立。到1921年春，國內、國外這樣的小組，如雨後春筍般產生。這是「南陳北李，相約建黨」的又一重大步驟。

6月3日，共產國際代表馬林與尼科爾斯基在上海與陳獨秀離滬期間主持上海馬克思主義研究會工作的李達、李漢俊取得聯繫，並交換了情況，建議儘早召開共產黨的代表大會，宣告中國共產黨的正式成立。

◆◆歷史性的聚會◆◆

7月中下旬，上海法租界的博文女校，陸續住進了一批教師、學生模樣的青年人，「一大」代表是以「北京大學師生暑期考察團」的名義前來參加這次歷史性的聚會的。到齊後，便在住處開了預備會。

7月23日晚，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在法租界望志路 106 號李書城、李漢俊兄弟的寓所正式開幕。出席者有上海的李漢俊、李達；北京的張國燾、劉仁靜；長沙的毛澤東、何叔衡；武漢的董必武、陳潭秋；濟南的王盡美、鄧恩銘；廣州的陳公博；留日學生周佛海以及陳獨秀委派的包惠僧。中共的主要創始人陳獨秀和李大釗因故未能出席。

出席會議的馬林首先指出：中國共產黨的成立具有重大意義，第三國際增加了一個東方支部，蘇俄布爾什維克又多了一個親密戰友，並對中共提出了建議和希望。尼科爾斯基介紹了共產國際遠東局的情況。接著，代表們商討了會議的任務和議題，先由各地代表報告本地工作，再討論並通過黨的綱領和今後工作計畫，最後選舉中央領導機構。

7月24日舉行第二次會議，各地代表報告本地區黨團組織的狀況和工作進程，並交流經驗體會。25 日、26日休會，用於起草共產黨的綱領和今後工作計畫。接下來三天，集中討論此前起草的綱領和決議。大家各抒己見，既有統一的認識，又因某些問題引起爭論，會議未做出決定。

7月30日晚，舉行第六次會議，原定議題是通過黨的綱領和決議，選舉中央機構。會議剛開始幾分鐘，法租界巡捕房密探突然闖入。馬林十分警覺，建議立即停會，除了李漢俊、陳公博之外，大家分頭離去，會議被迫中斷。十幾分鐘後兩輛警車急駛而來，法籍警官進入室內詢問搜查，沒有找到什麼可疑證據，威脅警告一番後撤走。轉移出來的一大代表當晚集中於李達寓所商討，大家一致認為會議已不能在上海舉行，當時在場的李達夫人王會悟提出：不如到她的家鄉嘉興南湖開會，離上海很近，又易於隱蔽。大家都表示贊成。

第二天清晨，代表們分兩批乘火車前往嘉興。兩位國際代表因為目標太大，已受監視，李漢俊是房主，一時不宜離開，新婚燕爾的陳公博，一場虛驚之後心有餘悸，他們都未去嘉興。10 時左右，代表們先後到達嘉興車站，當即由王會悟帶領登上事先租好的南湖畫舫。代表們以遊湖為名，讓船主把遊船停泊在僻靜的水域。這是一個細雨濛濛的夏日，遊人不多，11時許，緩緩而行的畫舫上，「一大」南湖會議繼續著上海 30 日未盡的議題。

先行通過的是《中國共產黨的第一個綱領》，確定了共產黨的名稱、奮鬥目標、基本政策、提出了發展黨員、建立地方和中央機構等組織制度，兼有黨綱和黨章的內容，是中共的第一個正式文獻。接著討論並通過《中國共產黨的第一個決議》，對今後中共的工作做出安排部署。最後，選舉中央領導機構，代表們認為目前黨員人數少、地方組織尚不健全，先建立三人組成的中央局。經過無記名投票，陳獨秀任總書記，張國燾分管組織，李達負責宣傳。下午 6 時許會議程式完畢，宣告中國共產黨成立。會議在全體代表輕聲齊呼「共產黨萬歲！第三國際萬歲！共產主義萬歲！」中閉幕。

★民國第一案

臨城劫車案是土匪孫美瑤綁架「洋票」的大案。

◆◆深夜劫車◆◆

一個小土匪孫美瑤和一座名為抱犢崮的無名小山幾乎是一夜成名，1923年5月至7月的全國各大報紙上，這是兩個使用頻度最高的詞。他們何以成名？是一場轟動一時的劫車案。它不僅讓北京政府極為震驚，更引起一些國家的強烈不滿。

打劫，中國古已有之。有路見不平的劫富濟貧，有實屬無奈的偶爾為之，但更多的，還是以劫取大戶財物為營生。鏢局隨之應運而生，一幫武藝高強之人，拿著武器跟隨護衛。遇有不測，履行保護之責。「臨城劫車案」是中國近現代史上土匪綁架「洋票」的大案，有「民國第一案」之稱。

山東南部的抱犢崮，位於棗莊、臨沂、費縣、滕縣四縣之間，為周圍70多座山峰中最高的一座，海拔800餘公尺，周圍22.5公里，山勢險峻。盤踞在抱犢崮上的是土匪首領孫美瑤，自稱山東建國自治軍第5路軍總司令。1923年春，北京政府山東當局派兵圍剿抱犢崮。孫美瑤部抵抗數月，難以解圍，山上幾乎彈盡糧絕，在軍師郭其才建議下，決定以劫火車來擺脫困境。

5月6日凌晨，一列由浦口開往天津的特別快車，直馳臨城車站，剛開過沙溝數分鐘，就被土匪預先拆毀的一段鐵軌所顛覆，千餘土匪一擁而上。列車上有一批外國旅客，他們大多數人聽不懂中國話，也未有過這樣的遭遇。英國旅客羅斯曼奮力反抗，用茶壺向土匪擲去，被當場打死。上海《密勒氏評論報》記者、美國人鮑惠爾和法國人柏如比主動將隨身攜帶的手槍交出，得到優待。其餘外籍旅客，在驚慌和朦朧中被趕下火車，有幾十名中外旅客和乘警在夜色掩護下，潛入莊稼地幸運逃脫。其餘 200 多名中外旅客，包括26名外國人，都成了「肉票」，被挾持到山上。

◆◆官匪之間的較量◆◆

臨城劫車案發生後，英、美、法、義、比五國公使於 5 月 7 日、8 日向北京政府提出抗議。9 日，駐北京外國使團發表聲明，限令三日之內救出被劫外國人，逾期要求賠償。北京政府下令山東督軍田中玉、省長熊炳琦火速救回被劫人質。

此時，孫美瑤釋放麥克法登、香德閣等外籍婦女和部分中國人質，要她們轉告當局：一、迅速撤退包圍抱犢崮的軍隊，不得派兵進攻，否則殺害外國人質；二、要求改編為一旅，以孫美瑤為旅長，補充軍火並發給軍餉。隨後，田中玉、熊炳琦、交通總長吳毓麟等相繼抵達棗莊。另有幾個熟悉黑社會的人物如北方幫會首領、天津員警廳長楊以德作為大總統曹錕的代表也趕來。外國領事和駐華武官也開來專車停在車站辦公。

當局早已派軍隊嚴密包圍了抱犢崮，但不敢貿然進攻。首先請青幫「大」字輩的黨金元和李炳章進山與土匪接洽交涉。5月15日，田中玉、熊炳琦與匪方代表周天松在棗莊舉行第一次談判。匪方提出：一、政府軍解圍撤回原防；二、收編孫軍為一旅，以孫美瑤為旅長；三、補充軍火。除第三條外，官方表示可以接受。次日，匪方頓生變故，有人擔心官方缺乏誠意，怕交出洋人後遭到報復。也有人認為趁「洋票」在手，不妨乘機出高價撈他一筆。於是推翻昨天簽訂的和約，重新談判。匪方提出了苛刻的條件，使談判難以繼續。

無奈之下，田中玉建議改撫為剿，以硬制硬。隨後，北京政府下令直魯豫皖各省抽調兵力前往臨城增援，航空署亦派飛機在抱犢崮上空散發傳單，加以威懾。

匪首們發現局勢不妙，又軟了下來，於25日派鮑惠爾帶著三個條件下山：一、發給6個月軍餉；二、收編 1 萬人；三、以張敬堯為山東督軍。官方不予理睬。

匪方惶惶不安，再次派鮑惠爾下山，表示願意做出讓步，談判於31日重開並達成協議。

6月12日正午，官方代表陳調元、交涉員溫世珍和土匪代表孫美瑤等在士紳、商會和外國代表見證下正式簽約。最後一批 8 名外籍人全部釋放，被俘的中國人也一併釋放。27日，孫美瑤部正式改編為山東新編旅，孫出任旅長，開赴指定駐防地郭里集。

臨城劫車案的後果，對政府而言，相當嚴重。孫美瑤部被招安後，山東、河南一帶土匪躍躍欲試，紛紛要效法孫美瑤綁架「洋票」，成為「臨城第二」。如此社會影響，引起公眾輿論對北京政府的譴責。如此情勢，非「殺一儆百」，不足以奏效。

1923年底，孫美瑤部與駐紮棗莊的第 18 團吳可璋的部下發生衝突，雖經地方士紳出面調解，暫告平息，但孫、吳二部結怨已深。

兗州鎮守使張培榮得知後，匆匆趕來棗莊召見孫美瑤。不久，張培榮以調解為名，借棗莊中興煤礦公司俱樂部設宴。孫美瑤不知是計，當他跨入正廳時，突然有人竄向前從孫的腰間迅速搶過手槍，說時遲那時快，另一人猛將一把石灰撒在孫的眼睛上，孫大喊一聲「幹什麼？」話音未落，撒石灰的人順勢將孫的頭往下一按，另一人手起刀落。

稚嫩的孫美瑤，遠不是江湖高人張培榮的對手。他帶著幾分得意前來赴宴，誰知遭到暗算，懵懂中就成了刀下鬼。孫美瑤被殺後懸首示眾，孫部被繳械遣散。驚天動地的臨城劫車案，最終在抱犢崮的漫天飛雪中隨風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