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22 「發自內心的整理」

發自內心的整理

摘錄自：講義雜誌電子報                      2014/1/22

文/劉小風

 

（圖/圖倪繪）

一年的尾聲，是下一個開始。

多久沒有大掃除了？

早年在外求學，吃喝玩樂、好逸惡勞的大學生，根本不在乎何謂大掃除。畢業以後，社會新鮮人的住所是一間租過一間，房間不是永久的，又樂得沒有媽媽嘮叨，就算清掃，也是做到表面工夫就好。

好多年了，我總在除夕前一、兩天才回家，沒有參與大掃除，久而久之，幾乎忘了大掃除的忙碌。

我有意識地開始思考大掃除這件事，確實是因為，衷心喜歡居住的地方。

這地方很平凡，在花蓮壽豐的鄉間。驚奇的發現，愈是鄉下的地方，人們愈是不會忘記大掃除這重大的行動。

老一輩的人，甚至在除夕前一個月，就開始大掃除。家的裏裏外外，每個細節都不會放過，只有這個時候你能容忍自己吹毛求疵，「龜毛」成為冠冕堂皇的優點。

某一天早上，我把櫃子都拉出來，細細清理後頭牆邊沈積一年的灰塵。老房子壁癌嚴重，我口罩戴著，耐心地一點一點刮除。

這些灰塵細微又久遠，那是過去一年的痕跡，時光光明正大地走，塵絮沈默地累積，屋裏的、屋外的風，與濕氣合作成為老霉。櫃子遮掩著，你不搬，眼不見為淨也行。但是現在，就是搬開了，大掃除讓一切都清清楚楚，所有陳年塵垢都看進眼裏，慢慢地，掃進畚箕、洗入水盆，就這樣，奇蹟似的，心，在這樣緩慢徹底、抽絲剝繭的清掃裏，乾淨了，平靜了。

每一樣東西都得擦過，那些還沒來得及整理、凌亂的文件文具名片瑣碎的事物啊，就一次都整理歸類好吧，當用則用、當丟則丟，斷捨離不只需要勇氣，還要智慧。

當我把紗窗都拆下來，用水管沖洗，看黑色的水流細細地刷下，才發覺，大掃除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相當麻煩、瑣碎、費力，而且需要時間。

把舊的都掃出來，你會愣愣地翻起許久不曾打開的相簿，或者一張卡片一封信，才不得不承認，這一年，也許還沒有足夠的時間好好地面對記憶。

有什麼是可以一直留在身邊的？沒有。所以就不要太執著。

這就是除舊布新，大掃除的目的或許不是一間乾淨整潔的房子，而是一個清新明亮的自己。

只有不為習俗、不為爸媽的命令，發自內心在一年之末去動手整理與打掃，才會知道，居家維護多麼需要愛與勇敢。

那些邊角積累的灰塵、抽油煙機裏發黃的油垢、早已不穿的衣服、不看的資料、堆積的瓶瓶罐罐都會重新被檢視，有時屋內擺設甚至來個乾坤大挪移……那是因為認真面對長大的緣故。

一年就這樣過了，我仍租著房子過日子，可是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是的，大掃除是一種儀式，每一年只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