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2日 星期六

2014/8/2 「空服員的美麗與哀愁」

空服員的美麗與哀愁

摘錄自:Cheers雜誌電子報                     2014/7/31
2000-10
Cheers雜誌1
作者:蕭西君

無垠的天空,是空服員工作的原動力。美貌與高薪,吸引一般人的目光。笑容之後,可知道他們也有著煩惱與哀愁?

深夜十一點十五分,多數人已準備就寢,十八位身穿紫色改良式旗袍的空服員,卻急急趕到台北華航空服站集合。五十分鐘內,她們必須趕到中正機場,為服務凌晨一點三十五分飛往關島的班機做準備。

空服員必須嚴守紀律,遲到五分鐘,可能就拉班換人。「我永遠記得,得在飛機起飛兩個小時又二十分鐘前,抵達華航空服處報到,」曾經在華航飛了七年, 現任知風草文教服務協會理事長的楊蔚齡說。

一般人看得到空服員的光鮮,卻看不見他們的辛苦。

辛苦,藏在笑容後

美貌加上高薪,是第一印象,也是不少年輕男女嚮往的對象。以華航今年四月份的招考為例,預計招收名額為兩百人,結果卻有四千多人報考,錄取率僅百分之五,錄取後的基本收入也高達四萬元以上。

無垠的天空,是另一個誘惑。華航空服處處長周正剛說:「多數人報考空服員,都是想藉著飛行到處去旅行。」

有多少工作可以讓一個人在最年輕、最缺乏資源時,免費走遍全世界呢?所以,競爭激烈成為必然。

特別在一九五○年代,台灣只有四家民航公司,除了陳納德將軍創建的民用航空隊(CATCivil Air Transportation),就只有復興、遠東及華航這三家。民航班次少,需要的空服員也不多,擔任空服員者,多半屬於具特殊背景的人。

以華航為例,第一、二批次的空服員,多半來自軍方轉任;第三批次以降,才正式開放對外招考。但對外招考不表示標準降低,中國小姐曹開武、趙令瑜、涂咪咪都在這時期進入空服業。空服員給人高人一等、美麗化身的印象。

當然,現在空服員的招考標準依然很高,但外貌已經不再是評選重點,反而要求親切的服務態度。等到民國七十七年,政府開放天空,成為空服員的機會變多,這個職業也就不再高不可攀。

空服員的進入門檻降低,進入後的工作量也增加了。

早期的服務觀念並未普及,空服員的工作,著重在基本的安全需求,協助飛航安全、幫助旅客順利逃生,服務還在其次。

現在就不同了,空服員要在狹小空間中迅速完成繁重的服務工作。以長榮為例,一個經濟艙的空服員平均需要服務二十五位乘客,一趟十幾個小時的旅程, 要供餐兩到三次。辛苦工作的烙印,藏在親切笑臉後。

為了快速的供應熱騰騰的餐點,許多空服員的手臂上,都有燙傷的疤痕。指著手臂上的紅色疤痕,曾經在華航服務八年的楊筱瑄說:「有些人更嚴重,甚至長年穿長袖遮掩。」現在她轉業進入網路公司工作。

長程飛行中,休息時間少,空間更少。若飛機尾端有休息室,空服員還能進去那個十坪大、僅容六人躺臥或半坐的空間裡睡個覺。否則只能坐在一般座位上稍事歇息。

「下飛機後,第一件事就是睡覺,」幾位空服員異口同聲地說。

疲倦,幾乎是他們的常態。根據排班表,他們每個月的飛行時數以六十到七十個小時為基準,但人力不足時,被抓飛是常事,有時候甚至飛到破百。

網路上,來自不同公司的空服員,卻有相同的苦水:「我不要超時加給,讓我休息好不好?」

寂寞,無法解決

除了疲憊,寂寞是最令人困擾的情緒問題。

空服員的生活看似多采多姿,其實跟社會與人際都很疏離。別人休假時,空服員可能正在值勤;等到自己休假,可能正是別人的上班時間。「久而久之,朋友就不再聯絡,」一位在華航飛了四年的空姐說,她的臉上充滿無奈。

除了跟外界環境產生隔閡,在公司內部也難獲得情感上的支持。空服員的班表由電腦決定,每次飛行,遇到的都是不同組員。以華航為例,公司內部近兩千兩百名空服員,同組值勤兩次以上的機率很低,同事間很難建立長久的關係。

所以,「獨立的能力特別重要,」華航空服員黃慧琳將自己的飛行經驗寫成《快樂飛行》一書。

一般普遍認為,空服員見多識廣,朋友一定很多,然而,「在機上,認識的人都當是乘客,很難當朋友,」一位日亞航的空服員說。

更何況,有些人接近空服員,根本是不懷好意。現任「空勤學園」空、地勤補習班教務總監劉平,有過四年空服員經驗,她的身邊就有一些空姐人財兩失的例子。她無奈地說:「那些人就是看準了空姐生活很寂寞。」

事實上,民國七十七年天空開放以前,空服員的關係並沒有今天這樣疏離。就像當時的華航,空服員人數不超過兩百人,彼此幾乎都認識,有些人甚至結成莫逆之交。

「以前人少,大家都一起飛,感情比較好,而且,在外站停留時間長,玩起來很瘋,」在華航任職將近二十五年的袁友莊說。

她回憶十幾年前,在華航剛開展歐洲航線時,因為班次不多,在外站停留時間都將近一個星期,結果就常出現整班飛機的工作人員,在當地組團自助旅遊。

現在飛行需求大幅增加,停留外站的時間僅僅三兩天,「空服員最常看到的是旅館的風景,」一名長榮的空服員說。

飛行,樂趣無窮

飛行,讓他們的視野開闊。

空服員的工作是辛苦、是寂寞,但也有其他工作沒有的收穫。在短短的七年內,楊蔚齡幾乎飛遍世界各地。接觸到不同的人種、文化與國家,不但豐富了她的生命,也讓她學會用各種不同的角度來看世界。「世界不是只有一種價值標準,」她說。

空服員有些福利還勝過一般上班族。他們的休假多,比如長榮,一個月就有十二天的休假。

此外,航空公司也會提供免費的機票來慰勞她們。就以新航為例,依據規定,台籍空服員必須遷居到新加坡,不過,「我們每年固定提供每位台籍空服員四張台灣─新加坡免費機票,」新航空服處處長鄭政憲強調:「每位空服員每年也都會給一張環球免費機票,想去任何地點,隨他們選擇。」

勞基法的通過,也改變了這個行業最令人詬病的「禁婚令」與「禁孕令」。過去一旦結婚或懷孕,就必須從空服員這項工作退下來,現在結婚的限制早已取消。在產假方面,航空公司也有特別規定。像遠航,只要一經發現懷孕,空服員可以選擇留職停薪或安插地勤工作。

空服員繁複的工作與特定的要求,也讓人有意外的成長。

一位長榮的空服員說:「剛入行時,我的語言能力並不好,經過訓練,現在已經能夠很輕鬆地和外國人溝通。」

一位空服員原本脾氣暴躁,當上空服員後,面對無數不同的旅客,「個性反而變得溫和,連家人都嚇一跳,」她笑著說。

最有趣的是,當了空服員後,她們不約而同地發現,自己變美了。

空服員是個注重儀表的行業,不但航空公司會聘請專家教導空服員化妝技巧,在同儕間耳濡目染下,每個人愈來愈會修飾外表,甚至對各家美容產品的特色都瞭若指掌。一位華航的空服員,甚至把各個國家的水貨店,調查得一清二楚。

可是在這個行業的學習有限,空服員在工作中學到最多的,就是與「人」相關的事情,除此之外,少有社會所需的工作技能,如果對飛行失去興趣,想轉業並不容易。

培養工作以外的技能

「空服員並不是個可以當成終身職的行業,」一位轉任為地勤人員的前空姐這麼說。每當三、五年後,空服員與航空公司合約到期,就是他們開始思考轉業的時候。

空服員想轉業,一個原因是薪水不夠高。空服員的基本薪不高,以基本薪最高的長榮為例,大學畢業是台幣三萬零五百元。基本薪低的航空公司,甚至只有一萬五千元左右。每個月五、六萬的收入,是算上飛行加給的結果。

不利的是,即使基本薪隨著年資調高,加給的薪資仍維持原數,幾年過後,其他行業具有同樣年資的工作者,收入很快就超過空服員。

另一個理由是職業倦怠。空服員的工作內容非常機械化,熟練基本操作後,「學習曲線就停滯了,」遠航空服處處長李志熙說。

一旦飛行的新鮮感過去,很多人就開始想離職。

不過,年資愈久,空服員轉業的可能性愈低。空服員做久了,過慣自由的生活型態,加上學不到新的技能,找工作時明顯缺乏競爭力。

可是,有心能戰勝一切。就像楊筱瑄,順利轉任到網路公司,正是因為不斷利用閒暇時間學電腦。「轉業,其實事在人,」她說。

對年輕人而言,飛行帶來的附加價值,遠高於風險。去年度,民航局就發出了六千多張空服員證,這意味著國內有六千多位的空服員。

想當空服員,有沒有方法可循?

長榮服勤員管理課課長周玉娟認為,首先要具有服務的熱忱。「空服員畢竟是服務業,如果不喜歡接觸人群,根本無法適任,」她說。

應變能力也很重要。空中發生狀況,沒有人能支援。比如去年香港飛機翻覆事件,就有賴機上的空服員安撫旅客的情緒。
 
服從性高、經常面帶笑容、守時、守紀律、有體力,也是各家航空公司的基本要求。

值得注意的是,考上了,並不表示一定當得成空服員。在此之前,必須先通過一段觀察期。「訓練期就等於是觀察期,」李志熙意味深長地說。

從基本訓練到進階訓練,為時長達四個月至半年,無法通過考試,仍是會被航空公司刷掉。

就算是正式的空服員,每年仍要接受不斷的複訓。華航每年訓練人次就高達七、八千次。特別是安全複訓,每個空服員都特別戰戰兢兢,一旦沒考過,都要接受處分,嚴重者甚至停飛。

成為空服員是許多人的夢想,了解空服員這個行業後,你是否依然有毅力與決心,飛上青天遨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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