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1月23日 星期日

2014/11/23 「最正常的人生原則,就是無常」

最正常的人生原則,就是無常

摘錄自:Cheers雜誌電子報                     2014/10/23
2012-08
Cheers雜誌143
作者:盧智芳

Cheers雜誌電子報 - 20141123
圖片來源:汪正翔
平常大多長髮披肩的王珮華難得把頭髮挽起來,這使她看來又多出幾分婉約。不過,一開口說話,快速簡潔的有力口氣,加上帶著幾分豪氣的笑容,馬上就讓人感受到「超級製作人」的幹練與犀利。

確實,說到「犀利」,她一手催生的電視劇《犀利人妻》,不僅在當時引發收視熱潮,即使已經下檔一年多,裡面的經典對白與場景,仍舊不斷被網友用來回應各種新聞事件,而且「笑果」奇佳,儼然變成一種社會語彙。

王珮華向來以敏銳捕捉社會的現實面見長,20多年前她製作《中視劇場——花系列》時,高度張力與充滿衝突性的劇情,已經屢屢掀起話題。但即使很早就鋒芒畢露,碰到盛行一度的偶像劇風潮,仍讓王珮華沉潛了將近10年。

「很多人碰到低潮就離開了,但我還在,我繼續做。」儘管量少,但自嘲「不多才,所以單一路線」的王珮華,始終不曾離開崗位,也因此才有後來的作品高峰。

接下來,從電視劇延伸出的電影版在8月上檔,對首度擔任電影導演的她,又是一項大膽嘗試。身為演藝圈少數「長壽」的製作人之一,她怎麼看待這段路?又怎麼詮釋自己掀起的「犀利效應」?

Q:妳怎麼看待「犀利人妻」這部作品引發的各種效應?到現在,裡面的台詞或場景,還經常被網友拿來回應各種新聞事件。

A:我不意外,我們是活在當下,我的作品就是觀察社會氛圍,要和一般人生活結合的。

做《犀利人妻》時,我探討的是外遇,這個議題是不分族群的,當然過去很多戲劇都討論過。但我找到一個新角度:現在女人不同了。以前女人做為外遇對象時,多半躲起來,不要跟「正宮」對打,現在的女生不這麼認為,所以才跑出來那句經典台詞:「在愛情的世界裡,不被愛的才是第三者。」

我想凸顯的不只是外遇,而是雖然有些價值很細膩地隨著時代改變了,但是被背叛的痛還是一樣深。我把它放大,讓觀眾可以感受到。

Q:從過去的《花系列》到《犀利人妻》,在妳這些探討兩性關係的作品中,有個主軸嗎?

A:做為女人,就是比較為難,要為人妻、人母、人媳,所以要有智慧選擇,選擇人生中妳能做好的部份。要求自己每樣都做好,那痛苦的是妳,人家也不見得會給妳掌聲。我希望告訴女人,在每個當下分辨妳可以要什麼,學什麼。

我不是個七老八十的製作人,我也一直跟著戲劇成長我找到旁邊的人關心的、遺失的、困惑的,然後把它當作標題,用戲劇包裝跟撞擊。我做戲不是為了教別人,而是我也在學習,跟我的觀眾一起。

Q:據說妳少女時期也是瓊瑤小說跟文藝電影的愛好者?從那種純情夢幻到成為對社會脈動敏感又銳利的製作人,中間經過什麼過程?


A:我很喜歡從新聞中找資料,把從裡面讀到的個案做為素材。以前我做《花系列》時,裡面探討自閉症、家暴、顏面傷殘,不是為了矯情,而是這就是真實社會中的狀態。

我一直覺得,再夢幻,還是需要真實的部份當基礎,這才會讓我覺得自己有存在的價值。我希望我的戲中有看待內心的東西,而不只是只有麻雀變鳳凰,這是現實中不會發生的事。

做《花系列》對我的影響很大,因為我一開始就從社會個案中找資料,這讓我從以前單純的愛做夢,慢慢跟現實拉近,我只要想著怎麼把這兩個結合在一起。

Q:妳現在收集線索的方法呢?還是透過新聞?

A:我現在不靠報紙了,我看人。

有一次我坐公車,聽到有個高中生在講手機:「我告訴你,他是我同學的男朋友,可是我還是敢跟他約會。」從對話中就可以讀到年輕人的價值觀,而且透過表情、語氣,比報紙更真實。

Q:所以,對於想要成為一個怎樣的製作人,妳一開始就思考過?

A:小時候就有(笑)。

我是很幸運的人。所謂幸運是說,很多人對自己的夢想是和現實背道而馳,我不是。我從小學開始就喜歡唱歌、跳舞、表演,但發現後來都不是自己在演,而是指導別人演。

念世新廣電時,實習要分組,班上40個男生、10個女生,重要位子幾乎都給了男生,女生中只有我是導播。因為太投入,我會大聲罵同學:「你是豬啊!」同學發現我「來真的」,氣到下課說不要跟我在同一組(笑)。就是這時候開始醞釀出對工作的熱情。

我不愛讀書,又不會其他的東西。很幸運的意思也包括,有些人會的太多,「多才」反而容易混亂,什麼都想嘗試。我沒有,單一路線,反而很少迷惑。

Q:實際進這一行後,誰是影響妳最深的人?

A:吳桓導演。

當時導演幾乎都是男生,少有的幾個女導演都沒結婚,但外型也都像男生。公司一開始派我做副導演,吳桓問我:「以後想幹嗎?」 我說:「副導演之後,當然是導演。」他問我:「想結婚嗎?」我說:「想。」他又接著說,女生當導演以後都這樣這樣……。

當時還是有種浪漫情懷,想當女人(笑),加上後來跟另一位資深導演工作上相處不很順,我就轉調製作了。

導演為什麼需要那樣?因為要控制現場嘛,倒是現在很多女導演都美美的了。

26歲就當製作人,我常開玩笑說,老闆喜歡給你能力,不喜歡給你薪水。但我還是很感謝,因為職銜掛在那裡,就有責任和壓力,催促你急速成長。有人說要先準備好,機會才來;我說不是,有時你沒準備好,機會就來了,只看你怎麼填補過程。

因為看起來像小女孩,當時我每天穿套裝,不管像不像,總要三分樣。後來我跟王鈞大哥合作時,他還一直以為我是跟他同梯的。

Q:在收視率這麼競爭的狀況下,要當個「長壽」製作人非常不簡單。妳怎麼做到的?

A:每個行業都競爭激烈,就看你有沒有找出自己的熱誠和堅持。

我也不順了10年。在《光陰的故事》推出前,那一陣子我並沒有太多作品。當時最流行從漫畫改編成浪漫偶像劇,這並不是我擅長的。

有一度,我覺得自己做什麼都不對,像做《天堂來的孩子》,劇本好看,也找了李威、陳怡蓉來演,可是情感太真實、太沉重,不符合當時年輕人只想看些輕輕鬆鬆、搞笑劇情的調性。

資深製作人為什麼會凋零?都是因為忽略社會脈動。戲劇潮流本來就很多變,這也是我需要學習、觀察的。

那段時間,我也從偶像劇中學到很多:他們很敢包裝,我們卻只會從戲劇中思考,忽略包裝跟帶動流行的效益。戲劇不是光好看、接近人心就好,也要跟當下市場配合。

Q:一路走來,有什麼是妳過去深信不疑,現在深表懷疑的?或是反過來?

A:就像我剛剛講到那10年,碰到收視率不好、觀眾不愛,就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淘汰了、是不
是該去賣牛肉麵?我相信很多人可能也跟我有過同樣的困惑。

我以前一直認為,只要努力就會成功,可是有一天發現,別人可能不見得比你努力,但還是可以做得比你好。這是個「老天爺賞飯吃」的行業,努力不一定會有對應收穫。我修改想法的部份是:有時候、有些人,不一定要很努力,也一樣會成功。但這就是人生,就是這個行業的生態。

Q:那要怎麼看待這個部份?

A:看待這就是正常。最正常的人生原則,就是「無常」。這個也可能成立、那個也可能成立的時候,心態就可以平衡。

以前深信努力才能成功,現在深信任何狀況都有可能成功,當然,也可能任何狀況都還是沒辦法成功。

這些都可能存在,那就可以用平常心面對了。

王珮華小檔案

1965年生。台北世新大學廣播電視學系畢業,擅長製作戲劇節目,代表作品包括《中視劇場——花系列》、民視《星座女人系列》、中視《光陰的故事》、台視與三立電視《犀利人妻》等。最新擔任導演之電影作品為《犀利人妻最終回:幸福男‧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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